这苦力活,早知道你家缺劳力说一声啊,我们鹿家有得是壮劳力。”
白嘉轩没好气道:“眼瞅着就要下雨了,还不赶紧回家割你家的麦子,别回头一年的收成全都给祸祸了。”
“你少胡咧咧,这大太阳的,哪来的雨。”
白嘉轩下意识看向秦浩,不过并没有再搭理鹿子霖,而是继续低头收麦子。
鹿子霖碰了一鼻子灰,无趣的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往天上看:“这天怎么会有雨?”
临近晌午,就在太阳最猛烈的时刻,忽然一阵乌云猛地将整个天空笼罩,电闪雷鸣间,倾盆大雨朝着地面倾斜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麦穗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仿佛千万颗石子从天而降。原本沉甸甸的金黄麦秆在暴雨的冲击下剧烈摇晃,成片地倒伏在泥泞的田垄间,像被无形巨手碾过的脊梁。
狂风裹着雨鞭横扫而过,麦浪再不见先前温顺的起伏,只剩凌乱的秸秆在泥水中痉挛。饱满的麦粒被雨水从穗壳中硬生生剥离,混着黄土汇成浑浊的溪流,顺着沟壑肆意流淌。
麦田里,不少还没来得及把麦子收割完的庄稼汉都被这倾盆而下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不过相对于身体上的凉意,他们的心更凉,被大雨冲走的可都是他们的口粮啊。
鹿子霖站在田埂边上,叉着腰怒骂田里的麦客,被雨水淋得抬不起头的麦客们,更加低下了头颅。
骂完麦客后,鹿子霖还不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头一看,发现白嘉轩三人已经收拾完麦子,正在屋檐下避雨。
“狗日的,运气真好。”
“达,不是运气好,白浩早就跟村里人说了这两天就会下大雨,让大家赶紧抢收麦子,你偏不信。”
鹿兆鹏的话让鹿子霖更加恼怒:“你懂个球,他说有雨就有雨啊……前几天那麦子都还没完全熟透,提前割了得糟践多少粮食……”
“给那小子运气好蒙对一次……你少在我面前长他们白家的志气。”
鹿子霖对这个儿子越来越不满,原本还指望他去朱先生那里能学到东西,压白家那小子一头,结果这小子去了之后,整天跟在白家那小子屁股后头转,活像个跟屁虫,简直把他的老脸都给丢光了。
鹿兆鹏满脸无辜,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自己一提秦浩,老爹就喜欢骂他。
……
虽然被一场大雨打落了一些麦子,不过好在经过大家伙一年的辛劳,今年的收成不错。
“嘉轩,这车粮食是咱们今年的税粮,你跟鹿三一起把这车粮食送到县衙门,把今年的税交了吧。”
白秉德敲了敲旱烟杆叮嘱道。
“好嘞达,我这就去。”
“达,我想跟着一起去。”
面对秦浩的请求,白嘉轩还没开口,白秉德就说道:“娃想去就带上一起去嘛,去县里见见世面也好。”
“那好吧,到了城里不许下车,更不许乱跑。”
“嗯,知道了。”
秦浩说完就爬上了粮车,白嘉轩也坐了上来,鹿三架着马车一路来到村口。
结果刚出村口的牌坊,就听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声,回头一看是鹿子霖那张老脸。
“哟,嘉轩去县里送粮呢,正好一块路上有个伴。”
白嘉轩没搭理他,给鹿三使了个眼色,鹿三会意手里马鞭一甩,马儿吃痛,立马加快了速度把鹿子霖的马车甩在身后。
由于路上全都是黄土,马车碾过之后,尘土飞扬,弄得后面的鹿子霖吃了满嘴的灰,气得他破口大骂。
“混蛋,狗日的专跟我过不去呢。”
白嘉轩跟鹿三听着后面鹿子霖气急败坏的叫骂,却是相视一笑。
秦浩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好笑,没想到一向稳重的老爹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