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少年顿首许久,方才缓缓起身,平静的垂眼,望着地上对他怒目而视的辰帝。
汩汩的鲜血从辰帝颈间的伤痕流出,染红了精美昂贵的地毯,也染红了妃嫔精美的绣鞋。
直到这时,房间中的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慌乱的尖叫起来。
守在门口的云奚两人听见动静,顿时面色一变,快步冲了进去。
“住手!”
云奚喝止了看守辰帝的寅国士兵,快步走到荼九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少年并未受伤,才松了口气。
他看见少年的脸侧沾了几滴鲜血,不由抬手想要替对方擦拭,靠近时却被荼九歪头躲开。
面对少年冰冷厌恶的目光,云奚小声解释:“脸上溅了血。”
荼九随意抬起衣袖擦了擦,一如进来时的平静模样。
云奚这才有心思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辰帝,眉头微锁:“洛申,你带阿九先回去吧。”
洛申应了一声,但不等他搀扶,荼九便已经转身,自顾自的离开了宫殿。
见两人的身影走远,云奚才叹了口气,冲一旁静候的寅兵抬了抬手:“让他们闭嘴。”
荼九是荼家的人,无论因为什么,他杀死辰帝之事绝不能传扬出去,否则,恐怕众口悠悠,以至于荼家的百年忠烈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虽然荼九做出这样的事便不会在意外人的谈论,可他见不得对方被拼命维护的天下百姓指摘。
惨叫声很快就停歇下来,云奚扫了一眼,确定场中并无活口,又嘱咐了在场士兵几句,才转身离去。
……
“少爷……”
洛申看着少年平静的神色,低声道:“这种事您可以吩咐属下来做……”
“为什么?”荼九脚步停住,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与他正面相对:“我父亲的仇,为什么要假手于你?”
“我还没有弱到连一个沉迷酒色的老头子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洛申连忙解释:“属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荼家作为名将世家,满门忠烈,辰帝却是栗国君主……”
“那又如何?”
荼九抬眼,看向无云的晴空。
“他不是禅位了吗?”
“荼家效忠的是栗国的君主,保护的是栗国的百姓,又不是这个六十余岁仍旧沉迷酒色,懦弱无能的糟老头子。”
他扯了扯唇角,神情嘲讽:“为父报仇,人之常情,别说他今天已经不是皇帝,纵然他仍旧高高在上,我也敢闯金銮,斩帝首,替我阿爹讨个公道。”
“我可是京城人人畏之如虎的纨绔子弟……”
荼九眯着眼直视刺眼的阳光,轮廓在炽热的光芒中变得格外模糊:“什么荒唐的事做不出来。”
洛申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他唇边扬起了一抹笑,一如当初那般肆意明朗,可再定睛去看时,那少年又垂下了头,平静又死寂的向前走去。
那抹笑容,仿佛成了一种因他太过期盼一切重来,而产生的幻觉。
……
“阿九今日如何了?”
云奚张望着半开的房门,神情中既是不舍,又是忧虑,格外复杂。
洛申无心关注他的神色,眉头微锁,低声回道:“自从手刃辰帝,少爷看着比之前开朗了一些,每日陆管家和小红来时,也能多说几句话了,时不时的还同雷云一起去花园中散心。”
“只是……”
他回头看了看,似乎能够透过门扉,看见其中一日日消瘦下去的少年:“我觉得,少爷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云奚垂眼,扯动唇角,笑容苦涩:“国破家亡,作为荼家的最后一人,却被憎恶的人攻破城门,而后更是被其禁锢,不得自由,如今父仇得报,大约他是觉得,